心靈瘡痂

小時候感到的怨懟,長期不能對別人訴說的結果,成為精神上的創傷。
苦水是應該吐出來的,否則會引起胃潰瘍,叫人痛得折騰。

進入了青春期以後,我跟異性朋友的來往非常困難。
一旦建立親密關係,我就恨不得說出心中敘述過無數次的人生故事,
主要內容為對父母哥哥的種種怨懟 ;
這嚇壞了很多人。

一方面,太強烈、太暗淡、太情緒化的故事是讓人害怕的。
另一方面,對父母親的批判,很多人覺得道德上不應該。
不僅在東方,連在西方,批判父母屬於社會文化上的忌諱。
當我開始數落父母的不是,本來很理解我的朋友,
都馬上改變態度反問:「難道你對父母一點恩愛都沒有?」
讓我覺得又遭了拒絕,受了譴責。

精神上的創傷,跟身體上的很相似。
傷口結的痂,沒治好之前搔,會化膿的。
二十幾歲時候的我,好比在心靈上有了太多瘡痂。
別人無意間輕輕碰一指,我都痛得折騰,給人以「過分敏感」、「精神衰弱」的印象。

自以為從小沒得到父母的愛,我的自我評價相當低。
當有人對我表示好感,我覺得他喜歡我的表面而已,一知道我的真面目,就會討厭而走。

每天的生活極其痛苦。於是,我離開父母家到中國大陸留學去了。
一到國外,就覺得好一點,但是留學期限只有兩年,總得回去面對現實。
回國前夕,我的精神狀態最為糟糕,有一天吃下了十三顆安眠藥,給送到醫院了。
中國外交部通過日本外務省通知了我父母。
但是,他們沒來看我,也沒來電話,甚至連來信都沒有。我感到絕望。

回國後,我當了新聞記者。
除了工作時間長以外,尤其使我苦惱的是,跟上司、同事的人際關係。
因為心靈滿是瘡痂,小小的一件事情都導致心中流血。
我去了國立醫院精神科。
大夫聽了我的狀況後說:「有原因而苦惱,那不是病。
你先改變自己的生活看看。比如說,換工作。」
可能他說得對,但是幫不了當時的我。

就業後才七個月我辭職而再一次出國,這回到加拿大去了。
時逢十二月,北國的冬天非常冷。我的心情馬上掉到最低點了。
冒著大雪,我去看心理輔導家,乃南非來的印裔女性。
她以為我的狀況是文化震撼造成的,有一部分道理。
但是更大的部分是追溯到二十多年前的,不可能一下子就解決。

後來的六年半在加拿大,我總共看過四個心理輔導家,主要談了跟母親的關係。
在影片《麻雀變鳳凰》裡,男主角對女主角說:
「為了跟父親說我恨你,我花了一萬美元。」
我自己花了六千加幣,最後也沒有跟母親說我恨你。
畢竟,彼此的文化不一樣。

不過,跟心理輔導家的談話中,我的人生故事,逐漸接近完成了。

( 取材自網路,感謝原作者分享,謝Willy割愛。)

返前頁幸福-影音彰化中區扶輪社 網頁編輯組,編輯日期:Wed, 2011-01-26